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决 书 （2013）沪二中民一（民）终字第1968号
上诉人（原审原告）李甲。

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高某某。

上述两上诉人的委托代理人张玉堂，上海步界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
被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李乙。

委托代理人章甲。

委托代理人章乙。

被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李丙。

委托代理人张兆国，上海市树声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
委托代理人张键，上海市树声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
被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李丁。

上诉人李甲、高某某因分家析产、遗嘱继承纠纷一案，不服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法院（2012）黄浦民一（民）初字第244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，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。上诉人李甲、高某某及其委托代理人张玉堂，被上诉人李乙及其委托代理人章甲、章乙，被上诉人李丙及其委托代理人张兆国、刘键到庭参加了诉讼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原审法院经审理查明：被继承人李A与高某某系夫妻关系，二人共生育五个子女，分别是李A、李甲、李乙、李丙、李丁，其中李A已于1981年去世，没有配偶和子女。上海市唐家湾路XXX弄XXX号XXX、XXX室房屋（以下简称系争房屋）系李A于1994年12月购买的售后公房，产权登记在李A名下，系李A与高某某的夫妻共同财产。李A于2010年4月10日死亡。

原审中，李甲诉称：被继承人李A与高某某系夫妻关系，二人共生育五个子女，分别是李A、李甲、李乙、李丙、李丁，其中李A已于1981年死亡，没有配偶和子女。系争房屋系李A于1994年12月通过动迁购买的售后公房，登记在李A名下，系李A与高某某的夫妻共同财产。2009年11月20日，李A、高某某立下代书遗嘱一份，写明他们死亡后“属于我们夫妻二人的所有财产都归于李甲所有”。后李A于2010年4月10日死亡，李甲遂诉至法院，要求按照遗嘱，由李甲继承被继承人李A在系争房屋中享有的份额。

高某某辩称：同意李甲的诉讼请求。

李乙辩称：代书遗嘱上没有被继承人李A的亲笔签名，不能体现代书人与遗嘱人之间的委托关系，且处分的财产范围不明确，因此该份遗嘱不符合代书遗嘱的形式要件。立遗嘱时李A已经神智不清，该份遗嘱并非李A的真实意思，故不同意李甲的诉请，要求系争房屋中属于李A的份额由五个继承人按照法定继承均等分割。

李丙辩称：根据医院的诊断，李A已经没有语言能力了，故不可能做出立遗嘱的陈述。李A在遗嘱上的手印和图章都是高某某拿着他的手按捺的，故该遗嘱无效，不同意李甲的诉请，同意李乙的意见。

李丁未到庭，未答辩。

原审审理中，李甲提交“遗嘱”一份，证明李A于2009年11月20日立下代书遗嘱，内容为“李A和高某某百年之后，属于我们夫妻二人所有财产都归于李甲所有。立遗嘱人：李A的图章及手印高某某的图章及手印。证明人：刘A2009年11月20日证明人：柯A2009年11月20日”。李甲称，“遗嘱”由刘A代书，柯A见证，并申请上述二人出庭作证，证明“遗嘱”系李A本人所立。对于“遗嘱”及证人证言，高某某表示认可，李乙、李丙均表示“遗嘱”不符合代书遗嘱的形式要件，对于证人证言亦不予认可。

原审法院认为：李甲提交的“遗嘱”系由他人书写，虽代书人和见证人在“遗嘱”上签字，但缺乏立遗嘱人李A的亲笔签名，在形式上不符合代书遗嘱的法定要件。庭审中，高某某自认“遗嘱”上的手印和盖章都是高某某扶着李A的手按捺上去的，而证人证言亦不足以证明由刘A代书的“遗嘱”内容确系基于李A本人的真实意思而做出，李甲提供的证据无法补强“遗嘱”在形式上的瑕疵，故法院对于李甲的诉请难以支持。系争房屋系李A与高某某的夫妻共同财产，现李A已死亡，应先将高某某在上述房屋中享有的二分之一产权份额析出，剩余的二分之一产权份额应作为李A的遗产，由第一顺序继承人即高某某、李甲、李乙、李丙、李丁均等继承。李丁经法院合法传唤无正当理由未到庭应诉，法院依法缺席审判。

原审法院审理后，依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》第十条、第十三条第一款、第十七条第三款、第二十六条第一款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三十条之规定，作出判决：被继承人李A名下的上海市唐家湾路XXX弄XXX号XXX室、XXX室房屋，由李甲、李乙、李丙、李丁各享有十分之一的产权份额，由高某某享有五分之三的产权份额。案件受理费人民币13，800元（李甲已预交），由李甲、高某某、李乙、李丙、李丁各负担人民币2，760元。

上诉人李甲、高某某不服原审判决，上诉称：代书遗嘱的形式要件，在当事人无书写能力情况下，只要有签章和捺印，也属于亲笔签名的含义。李A虽然生前患有脑梗，但其神智清楚且有一定的沟通能力。其生前也曾多次向他人表示，自己的房屋总归要留给儿子和孙子的。李A虽然语言表达不清晰，但不等于他不能表达自己的意志。李A立遗嘱的过程，完全是在自主表达意思，并非被他人强迫。李A生前主要由李甲、高某某共同照料。请求撤销原判，改判按照被继承人李A的遗嘱，由上诉人李甲继承被继承人李A在系争房屋中享有的份额。

被上诉人李乙辩称：代书遗嘱没有被继承人李A的亲笔签名，不能体现代书人与遗嘱人之间的委托关系，遗嘱处分范围亦不明确，故代书遗嘱不符合法定形式要件，非李A的真实意思表示。根据原审证人证言陈述，见证人听不清楚遗嘱的真实意思，证人证言也有矛盾之处，故李A所立遗嘱不可能有效。不同意上诉人李甲、高某某的上诉请求。请求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被上诉人李丙辩称：两上诉人陈述的观点及理由没有证据来支撑。不同意上诉人李甲、高某某的上诉请求。请求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被上诉人李丁庭后表示，其就本案纠纷，请求法院作出公正判决。但其考虑到母亲年事已高，愿意把原审判决给自己在系争房屋中继承父亲遗产所得份额给母亲，以孝敬母亲，并以此行为对缓和家庭矛盾有所帮助。

本院经审理查明，原审法院认定的事实属实，本院予以确认。

二审中，上诉人李甲、高某某提供下列证据：1、被继承人李A在瑞金医院的就医记录，证明李A当时神智完全正常。2、邻居及亲属证词，证明遗嘱是李A本人真实意思表示。被上诉人李乙认为上述证据不是二审中新的证据，不予认可。被上诉人李丙认为上述证据不是二审中新的证据，并对证据的真实性有异议，认为证人未出庭作证，且与上诉人有利害关系，故不予认可。其他当事人未提交新的证据。

本院认为：公民有权立遗嘱处分自己的合法财产。公民的合法继承权受法律保护。遗嘱继承是指继承开始后，按照被继承人所立的合法有效遗嘱继承被继承人遗产的继承制度。为确保遗嘱的真实性和有效性，我国继承法对遗嘱的形式要件作了严格的规定，目的是为了确保遗嘱的真实有效性和不可质疑性。对于代书遗嘱，我国继承法规定，代书遗嘱应当有两个以上见证人在场见证，由其中一人代书，注明年、月、日，并由代书人、其他见证人和遗嘱人签名。有关被继承人李A所立代书遗嘱的效力问题。根据本案查明的事实，被继承人李A在代书遗嘱上并未签名，遗嘱上虽有李A的捺印，但捺印是在高某某的扶助下完成，并非李A自主完成，不能体现李A的意志；遗嘱上虽有李A的印章，但并非李A所盖，亦不能体现李A的意志。在原审庭审中，见证人柯A表示，当时其听不清楚李A说话的内容，因此，被上诉人李乙、李丙对柯A见证遗嘱持有异议，理由能够成立。在本案一、二审中，李甲、高某某亦无其他证据佐证代书遗嘱确是李A的意思表示，并符合法律规定的形式要件。原审认定李A所立代书遗嘱无效，并按法定继承方式对李A的遗产作出处理，并无不当。有关李A生前，李A的子女对李A所尽照顾义务的问题，上诉人李甲原审中并未否认李乙、李丙、李丁对父亲尽了照顾义务，故其要求多得李A的遗产，理由不充分。综上，原审法院所作判决并无不当。上诉人李甲、高某某的上诉请求所依据的事实和理由不充分，二审中提交的证据亦无法证明其主张的事实，故对其上诉请求，本院难以支持。二审中，被上诉人李丁考虑到家庭亲情和对母亲的孝敬，自愿放弃自己的继承份额给高某某，体现了中华美德，精神可佳，本院对其自愿表示，予以准许，并以此对本案予以改判。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一、撤销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法院（2012）黄浦民一（民）初字第244号民事判决；

二、被继承人李A名下的上海市唐家湾路XXX弄XXX号XXX室、XXX室房屋，由李甲、李乙、李丙各享有十分之一的产权份额，由高某某享有十分之七的产权份额。

一审案件受理费人民币13，800元（李甲已预交），由李甲、高某某、李乙、李丙、李丁各负担人民币2，760元；二审案件受理费人民币13，800元，由上诉人李甲、高某某各负担人民币6，900元。